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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筹建的事宜,可谓是千头万绪,如果没有荀爽的帮助,真地很难理清。
所以哪怕自己心思可能都被对方看出来了,吕布还是得要硬着头皮来找他,而面对荀爽这轮番机锋,他只能报以苦笑道:“也不敢瞒荀公,布心中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只不过现在说出来,却反而好多了。”
荀爽哈哈笑道:“其实老夫方才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以为奉先你这天下第一武将,心胸宽广四海,不会想那么许多呢。”
吕布愣了一下,嘴角苦笑更深,没想到这老头子也有做老顽童的潜质。
恰在这时候,那边二荀之间的对弈已经有了结果,结束对弈还是荀攸先开口,却哪里还有方才的蹙眉担忧,而是满脸笑容道:“文若你又输了……”虽说二人是叔侄关系,但毕竟年龄上荀攸还要更大一些,让他叫荀彧叔父荀彧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所以二人都是平辈想称。
荀爽向吕布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正如我说的一样吧,吕布顿时就有些无语。
再看那边即便是败了,荀彧却还是维持着平静和风度,没有丝毫的改变,这边荀爽立刻便又道:“相比于公达,文若的性子,却正有奉先需要学习的地方,不骄不躁,即便是败了也没有什么异样,即便是胜了也不会得意忘形。”
荀爽这话荀攸一听立刻就不干了,“叔祖父,什么叫做得意忘形啊,攸不过是想看看文若他到底有多能忍罢了。”
荀爽捋捋胡须。没好气道:“看,说你得意忘形还不肯承认,这么急着解释干什么?”
荀攸翻翻白眼反驳道:“您那是表扬地他,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沉默着也中枪的荀彧摇头苦笑道:“你们说归说,能不能够将我给摘出去?”
如今的吕布看到这样的场面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了,所以这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少见多怪,其实主要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和这荀家祖孙辈三人走得勤了些。吕布才渐渐发现他们的性情与自己原本所想的完全不同,也或许如同荀爽之前在雒阳任司空的时候都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性子,而到了现在终于不用再伪装和掩饰了,这才是他的本来性情。
倒是荀攸始终如一……始终如一的对吕布不假辞色！
“哦对了荀公,书院地址已经衙了,也快要开工。所以荀公是不是抽空也去指导一二?”
荀爽微眯起眼睛,问:“就是上次奉先邀老夫一起去看过的,那个地方?”
吕布点头,那地方吕布上次就带荀爽过去过一次,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看他样子还算满意,所以吕布也就没有再问过他。当然这种小事本身也不需要多介意。
至于让荀爽指导,虽然在建筑方面荀爽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对于整个书院结构的设计他却是能够提供建议的。
荀爽自然不会反驳,他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到现在这个年纪现在这样的心境,能让他在意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多了,这书院之事算是一个,至于世家的门户之见。对他来说已如浮云。
吕布这时候又将目光转向了荀彧、荀攸二人,荀攸下意识冷哼了一声,荀彧却已经笑着道:“反正左右无事,而且我二人对此也很好奇,若有机会也会跟着叔父一起去看看地。”
荀攸似乎对荀彧答应了还要将自己拉下水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那副小怨妇的模样让荀爽和吕布都是哑然失笑。
……
次日一大早。吕布便先来找上了荀家三人,要带着他们三人去参观一下未来书院奠基之处。
实际上对于现在的吕布来说,建一个地方来作为书院这倒是最简单的,毕竟人他有。物质基础也有,其他根本不用犯愁,只是建筑只是开始,甚至不是那么重要,接下来书院的人员安排、制度构建才是最令人费心的事情。
不过这薪面都还可以交给贾诩、荀爽他们去完成,他倒不是有意要当甩手掌柜,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且他要烦恼的事情也不少,也寻不到多少空闲时间。
书院选址确定,但完成奠基却还需要过段时间,如今正让人先去准备好建筑的材料,也要将人都安排好,而且建筑的构造设计还没有完成,今日找荀爽过去指导也是吕布的主要目的。
在路上除了吕布与荀爽偶尔几句对话之外,荀彧和荀攸二人都是沉默寡言,荀彧是本性就如此,话比较少但关键时刻字字珠玑,而荀攸则是有写常,想来也是因为有吕布在旁才会如此,不过吕布也不在意。
等到了地方,看着这一大片空地,几人却都不禁开始想象不久之后在这里矗立起了一座并州书院,学子朗朗读书声、名士们激烈的学术研讨氤氲起来的文化胜景浮现脑海,让他们都不禁露出笑容来。
这地方在九原城外不到半里地外处,周围显得很静谧,而且不远处就是军营,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同时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对书院中的学子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老实说现在周围除了堆了一些沙土、木头的建筑材料,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不过设计图吕布也拿来了,这是他参考了一些其他人的建议综合而成,有实地作为参考,也更好与荀爽解释。
荀爽对这设计基本满意,毕竟也是费了吕布和诸人不少心血的东西,确实有些含量,但他的经验还是让他看到了其中一些漏洞,并对此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吕布都是虚心采纳。
只是这一次请他们来还有一个小目的,他随后便让人抬出了一块看起来黑乎乎的矩形物事来,荀家三人都是满头雾水,吕布笑着向他们解释道:“这是黑板……”
黑板是教师写字的地方。有时候光用嘴无法表达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尤其是汉字与汉语之间有着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多音字很多,多义字同样很多,这种情况下只有写出来,才能让人更清楚明了意思,而且黑板因其特性也能够令上面书写的内容都能够让教室之中的学生们都看得到。
对于书写的笔。吕布并没有想过要改变,毕竟从他内心深处,毛笔这种精粹实在不应该这么早就被放弃,而新的笔因其简易方便会对毛笔带来的冲击也是可以想象的,后世根本没有多少人还会去用毛笔写字就是明证;而且关键是,不管是铅笔、钢笔还是圆珠笔。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去想的,即便是最简单最初级的铅笔。
而至于与黑板搭配的粉笔,吕布现在也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就是将石灰混水,制成块状物体可以在黑板上书写。
当然随后可能那些老师也需要费些心思去练一练“粉笔字”了,毕竟这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他们自己在学生眼中的形象。
听完了吕布的解释,知道了黑板的用途。并且亲自尝试过之后,荀爽赞不绝口:“奉先这些奇思妙想,真是令老夫叹为观止啊！本以为那《三字经》已经算是惊喜了,没想到……奉先不仅是文武双全,而且涉猎广泛,还门门精通,令得老夫也不禁拜服啊。”
本来虽然有救命之恩的关系,荀爽和吕布的关系却多少显得有些不冷不热。但经由这次的事情,只是几天时间二人的关系却是一日千里,而这样的亲近显然也会逐渐影响到那二荀对吕布的看法和态度,这种影响会是潜移默化的,吕布也不会刻意,毕竟面对的是那样两个聪明绝顶的人,处理不好说不定反而引得厌恶。
而荀爽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赞赏之语。发出这样的感慨,也是基于这连日以来吕布给他造成的极大冲击。
他说的并不算是夸张,当初首次从蔡邕那里得知五原飞将令之事,他的确有感到惊艳。尤其是要放在吕布这样一个武人身上,但也仅此而已,毕竟那首诗与吕布的身份颇为契合,说是他有感而发也不令人感到奇怪;而且那首绝句与现有诗歌格式的不同,也多少遮掩了一些应属于吕布的光芒。
不过《三字经》显然完全不同,而如今这黑板中透出来的智慧更是无法遮掩。
面对荀爽的夸赞,吕布倒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坦然接受,毕竟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一个开创者,哪怕这些原本不算是自己所想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吕布甚至会想那孝明创造者是不是也都是重生过去的,之时这样一来那孝明创造又是从何而来?这听起来实在是一个悖论,而吕布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谦逊的态度,微笑道:“荀公过誉了,这些算不得什么,难登大雅之堂。”
荀爽摆摆手道:“奉先不必过谦,正如你自己所说,过度谦逊便是自负了。”
“嘿……”听着这话,吕布就有些尴尬,他发现自己现在还真的是众人瞩目,说的每一句话都多多少少难免被人注意到,然后记下来,当然其中有很多话是历经时间考验最终成为名言而被他记住,自然而然便从口说出来的,这邪便往往会给人以惊喜,常常是初听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之后回想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话中含义的深刻,偏偏这话又听着非常顺耳,于是吕布便屡屡让人感到惊叹,便是荀爽也不能够例外。
而吕布也注意到,旁边的荀彧和荀攸二人的脸色也有些变化,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里面闪烁着他往常看不到的光彩,这让他的心情顿时更好了几分,自己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