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说给谁听

纳兰内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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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震天见那几个俘虏好像要被扒皮的样子,也不再强求。他冲着周围立成柱子的战士,道:“所有围观战士全都脱衣服,一件不许留。”

    这命令下的匪夷所思……可对于战士来说,就算威震天命令他们集体自杀,都会毫不犹豫的抹脖子!

    于是,令人崩溃的滑稽一幕,在蒙蒙夜色中出现了。七八百条汉子抽抽着脸,喊着训练口号:“一二一、脱……一二一、脱……”

    袍子、裤子、靴子、裹脚布……一件件下雪似的往地上扔,那叫一个气势逼人!

    “您能不能别这么胡闹?”何长老跑到威震天身边,一阵气急败坏。蒙罗不在,何长老开始充当劝谏的角色。

    威震天摇了摇头,诡笑着欣赏七八百人的裸|体。这壮观景象,不欣赏一下都对不住自己……别说有些人的家伙,还真挺雄壮。他小声对何长老道:“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前面那个脸上有痦子的家伙,本钱很足啊!”

    “荒唐,太荒唐了……”何长老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给威震天留面子。他咆哮道:“你是部落七十万人领袖,怎可如此荒唐?”

    “嗯,不容易……你这算是间接叫了我一声领袖。”威震天随口回了一句,依旧兴致勃勃的欣赏周围的“白条鸡”。这场面要是不多看两眼,实在是

    不只是他,就连躲在一旁的几个军医也一边羞得掩着脸,一边还要从手指缝偷偷往外瞄。其中有个快四十岁的大妈特别奔放,不但不遮脸,居然还还舔着嘴唇道:“哇,好多好大……”

    附近的几个战士本就冻的脸色青黑、鼻涕横流,这下更是扭成茄子了。还有个战士听了大妈的自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硬了……于是,小风嗖嗖的刮着,小棍直直的翘着。那个战士的反应,成了部落历史上最经典的瞬间之一!

    何长老抱头蹲在地上,已经彻底颓废了。威震天却挨个战士看过去,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好像颇有闲情逸致……

    那几个脱光的俘虏,这会已经忘记磕头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和他们一样光洁溜溜的部落战士。而其他的俘虏也都一副傻掉的样子,在那怀疑人生……

    诺基亚毫无挑剔的贵族仪态完全崩溃,嘴巴一开一合就像离水的鱼,下巴上那道修剪精细的竖一字胡,拧得像是一条虫子。对面的阿狗也是全身精光,正用锥子般的眼神死盯着他,眼中整死他的诚意,哗哗的往喷。

    诺基亚活了三十多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发生的一切,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若说他还有什么想法,就是后悔、深深的后悔。要是早知道强烈抗议的后果是这样,就算敌军把自己扒了,他也不会抗议……

    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珍妮,这会也坐起来了。相对于诺基亚的混乱,她却满腔怒火。这粗皮贱民在火梨堡就夺走她的初吻,现在又搞这种下流无耻的勾当……

    不过在此刻,这并不是珍妮满腔怒火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可能是珍妮自己都不愿意深想,却又十分在意的事情。眼前这个卑鄙龌蹉的家伙,难道没看见自己就在这里吗?几百号不穿衣服的男人围成一圈,而自己这个未出嫁的女孩就在里面……这个卑鄙龌蹉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她没有头盔,也露出了真面目,他认不出自己吗?

    “粗皮贱民,竟敢不记得我……就算我用易容魔法改变了相貌,你也不能不记得……”珍妮恼火着、忿恨着、也矛盾着,却忽略了她这种想法,有多么不正常……

    威震天把所有战士都看了一圈,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他慢慢走到中央,恶搞的眼神也变得厉如冷电。凡是被他看到的战士,全都莫名一抖。而那个寒风中依然能翘起小棍的战士,一下子就缩了……

    “我们被称为贱民,我们被任意屠杀,有时甚至让那些贵族老爷,虐待想快点死去,好求一个解脱。那些贵族在我看来,简直不能成其为人,应该是人渣……”威震天忽然提高声音,大吼道:“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学那些贵族人渣吗?愿意像那些人渣一样,凌虐别人吗?”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战士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回话。不过,不敢回话不代表他们认同。有些战士的面上,就露出忿然之色。

    威震天来到一个尤其不服的战士面前,喝道:“我的战士应该有一说一,而不是缩头藏脑。你心里想法,那就大胆的说出来。”

    那个战士见威震天问,也一横心道:“领袖,他们就是这么对俺们的。那些贵族老爷开心就要杀俺们几个人庆祝,不开心也要杀俺们几个人宣泄,甚至阴天下雨也要杀几个人玩玩。反正只要他们想杀,不管什么时候什么理由都行,而且是变着花样的杀。俺爷爷被光明圣骑用马活活踩死,俺爹去火梨堡缴税被嘉德骑士用盾牌砸死。结果,俺娘为了给我省下粮食活活饿死。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对俺们,俺们就不能这么对他们?”

    说到最后,那个战士已经泪流满面。他道:“领袖,俺绝不是不听你的话。不管啥事,只要是你下的命令,俺就是死也要完成。可这事……俺就是想不通!”

    其他战士听了之后,也都神态悲戚。而那些俘虏,则面无人色……

    “很好,能和我说真心话才是我的战士,才是部落军队。”威震天重重一拍战士的肩头,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部落祖祖辈辈被贵族老爷屠杀的人有多少,我数不清。也许,根本就没人能数清……可从火梨堡回来的路上,光明圣骑活剐了阿猫,烧死了张叔,我却看在眼里。更别说那一排排跪在地上,还要被砍头的族人……”

    不少战士被威震天的话勾起了怒火,凶狠的看向那些俘虏,仇恨的磨牙声响成一片。而俘虏们则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

    “我们和那些贵族老爷有血海深仇,有杀亲之恨。以后那些贵族老爷,还会派更多的军队来攻打我们。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把我们杀光,让部落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威震天扬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论什么人,不论哪个国家,不论是不是贵族。只要有人想奴役我们,我们就带给他们死亡。直到那些想要奴役我们的贵族,那些想要覆灭我们的国家,想起我们就畏惧,再也不敢来奴役我们……

    说到这,威震天温声问道:“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战斗?”

    “为了能活下去,为了俺们的妻儿家人,为了苦难的部落能够不再遭受奴役。所以,俺们要奋勇杀敌。”战士胸膛一挺,大声道:“领袖,你教过的话,俺不都记得牢牢的。”

    威震天点了点头,又道:“那我有没有让你为了仇恨战斗?”

    那个战士一窒,怔怔的说不出话……

    “我们牢记仇恨,因为忘记仇恨那是我们没有脑子。我们可以用仇恨鞭策自己,但我们不是为了仇恨战斗,而是为了幸福战斗。”威震天语重心长的道:“如果是战阵之上,对于敌军我们绝不手软。我们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杀得他们心胆惧丧。那时,我希望你们多杀敌人,鼓励你们誓死奋战,为你们的英勇感到骄傲。族人也因为有你们,而感到安心……”

    威震天回身指着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俘虏,道:“可杀掉这样的人,你们会自豪吗?族人会因为你们杀掉一批俘虏,而感到安心吗?”

    “不……不能。”战士讷讷的道:“领袖,俺其实……其实没想杀他们,就是想欺负他们一下。主要是那些贵族老爷欺负俺们的狠了,才……”

    “我们不是贵族……我们都是平民……贱民老爷,你们误会啦……贱民老爷,我们平日都在训练,没杀过你们的人……”俘虏也不傻,虽说平民受教育的机会不多,但也能识几个字。他们看威震天把矛头逐渐指向贵族,赶紧忙为自己申辩,免得替贵族挡枪……

    威震天笑着道:“弟兄们,你们瞧不瞧得起那些欺负弱小得贵族老爷?”

    战士们齐齐摇头,神情鄙视……他们看着俘虏一个个的怂样,忽然觉得刚才抢这些人的东西,扒他们的衣服,好像有点过火。

    “我们不忘记仇恨,可不能把仇恨发泄在弱小的人身上。”威震天看众人的神情,知道自己总算把他们忽悠住了。他暗暗松了口气,道:“如果我们这样做,跟那些人渣般的贵族有什么两样?”

    战士们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再不复刚才的愤怒……

    “记住,我们要善待俘虏。”威震天又偷换了一把概念,道:“因为,我们不是那些连人渣都不如的贵族老爷。”

    战士们齐齐敬礼,大声道:“是!”

    威震天带着欺骗淳朴族人的成就感,来到俘虏身前。他脸一沉,道:“你们进犯部落,做了贵族老爷的帮凶,该当何罪?”

    俘虏已经不知该怎么回话了,只能砰砰磕头。

    “哼……我们善待俘虏,但我们不饶恕罪孽。”威震天冷冷的道:“从明天起,你们都要劳动改造,具体做什么会有人安排。你们要用辛勤的汗水,补偿对部落的伤害。等到了赎清罪过的那一天,我会给你们自由。”

    俘虏一听命能保住,更是磕头如捣蒜。

    收拾完了俘虏,威震天又来到阿狗身边,用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阿猫的仇至少要一千条命才能抵消,但不是现在,你明白吗?”

    一直硬邦邦绷着脸的阿狗,眼泪哗哗的往外淌。他立正敬礼,道:“天哥,我错了。不应该下令扒他们的衣服,我甘愿受罚!”

    “都光着了还惩罚个屁,赶紧穿衣服。瞅你下面那条虾米,还好意思……”威震天瞄了一眼,改口道:“嗯,算是条龙虾吧!以后得让玲珑给你寻摸个漂亮媳妇,别糟蹋了本钱……”

    前一刻还是铁血军人形象的阿狗,立刻扭捏起来,忙不迭的从地上捡起衣服往身上套。可能是威震天的话,让其他人听见了。一时间,所有战士都看向阿狗的胯下,还有那几个军医。显然,她们也听见了。

    那个奔放大妈还喊了一嗓子:“狗子,快让我看看什么是龙虾,有没有大腿长?”

    这下,整个场面都轰动了,阿狗成了两腿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阿狗赶紧把衣服挡在胯下,可不知谁又喊了一句:“军长,你的屁股又圆又白,也挺好看……”

    阿狗下意识又把衣服挪在屁股上,却露出了龙虾。他恼羞成怒,道:“麻痹的,你们这帮鸡掰,明天对抗训练加倍!”

    若是平时这么喊一嗓子,第一军战士肯定叫苦连天。可阿狗现在光着腚,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引来哄堂大笑……

    威震天看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才来到诺基亚面前。他道:“这样处理,你该满意了吧?”

    “阁下睿智,鄙人不胜感激!”诺基亚抚胸施礼,表现的非常恭敬。他从刚才威震天的话中听出一种可能,就是威震天不打算和三大帝国势不两立,而是希望和解。

    关于这点,诺基亚能理解。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就该知道,贱民部落不可能对抗三大帝国。所以,和解是唯一的途径。只是这条路对贱民部落来说,跟毁灭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诺基亚没打算告诉威震天。至少在他们被赎金赎回之前,不打算告诉他。

    “诺基亚,我还有些事情。”威震天笑了笑,道:“一会,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去休息。作为指挥官,你们会有一个独立的房间。”

    说完,他转身离去。

    珍妮在威震天来到身边的时候,就闭上眼假寐。可当威震天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她说,甚至都没她一眼,又勃然大怒。她腾的站起身,就要追上去。可那些正在七手八脚穿衣服的贱民当中,一口气冒出七八十号手持弓弩,全副武装的贱民,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诺基亚急忙挡在珍妮身前,低声道:“阁下,千万不要妄动。这些人已经隐藏在人群当中好半天了,一直在监视我们……”

    珍妮无视那些锋利的弩箭,依旧死死盯着威震天的背影。她咬牙道:“贱民,你好……你等着,我非杀了你不可……”

    威震天骑着马刚走不远,何长老就追了上来。他道:“威总,您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何长老,我听你叫我威总,不是一般别扭……”威震天似笑非笑的道:“我就不明白,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总是执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而罔顾现实呢?”

    “威总,您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何长老叹了口气,道:“我相信您是先祖接班人,即使您不是先祖接班人身份,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部落领袖,更别说部落已经离不开您了。”

    威震天看何长老一溜小跑,都气喘吁吁了,也从马上下来。他道:“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还总是给我添堵啊?”

    “威总,信仰是神圣的。”何长老苦笑道:“所以,不管我多么的认可您,只要没看您通过圣地的防伪验证,我就不能称您为领袖。”

    “行吧……你不叫领袖,我也不强求,谁让我那么好说话呢?”威震天貌似无奈的道:“不过,部落千头万绪,事情太多了。我这领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你不妨让候鸟多帮帮我,行不行?”

    何长老知道,这是威震天在向自己要候鸟的指挥权。他稍稍犹豫片刻,就点头道:“明日我就把候鸟所有信息,包括在世界各地的人员的名单,交给威总。”

    “何叔,走这么长时间累了吧?”威震天喜笑颜开,热情的道:“来,你骑着马走……”

    说着,他就把何长老往马背上扶。

    “威总,不用,真的不用。”何长老连连拒绝,道:“我就是想知道,您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番话?如果只是想惩处违反军令的战士,禁卫团就可以……”

    威震天对着身后负责保护的禁卫团战士,摆了摆手。禁卫团战士把火把递给威震天和何长老,就散在周围警戒。

    威震天确定禁卫团战士不会听到自己说什么,才压低声音道:“何长老,我那番话不是说给战士们听的。”

    “不是说给战士……”何长老先是迷惑,旋即明白过来。他失声道:“难道,您是说给那些俘虏听的?”

    “不愧是部落智者一点就透,佩服!”威震天竖起大拇指,道:“确切的说,我是说给诺基亚和男爵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