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第477章 临死铺路

子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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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说是朱寒烟,就是瑾悠也被老夫人这话吓到了,她可不愿意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还惦念着这样的事情,忙道:“祖母这是说什么呢?朱姨娘怎么会有什么目的?”

    “祖母是老了,还没有老糊涂……”老夫人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没心思去追问你,到底嫁给老二是何目的?你能到了澹台府,是老婆子的福气……”

    老夫人这话话音一落,朱寒烟便有些承受不住,生生的别过头去,瑾悠看到她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向瑾悠道:“静丫头,祖母求你的这第一桩事儿,是将你大哥哥寻回来,他如今性子左着,祖母害怕他受人挑拨,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任家虽说不是什么好的人家,但是任家大小姐,还算是……过得去,只要你大哥哥好好与她过日子,这辈子倒也能平平安安的。”

    “你大伯母……心思与手段都不够,最后竟然被两个孩子指使的团团转,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境地……便给她个死后的清净吧。”

    瑾悠见老夫人似乎是有些喘不过起来,连忙上前抚了抚,回道:“祖母放心,静儿会让府里上下管好了自己的嘴,就说大伯母是因为大哥哥的事儿伤心难过,忧思成疾,才会病重没了性命的。”

    “至于大哥哥,只要将人找回来,让人看着大哥哥,好好的一门心思读书,将来未必不能出头,任家大小姐肯定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相公屈居人下,有任家大小姐看顾着,说不得会事半功倍了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没人跟我说,但是我也知道,范氏与你大哥哥出门的时候,定然是卷了府里的金银的……”

    老夫人叹息了一口气道:“若是追不回来,也就罢了,我这里还有些私房,回头让姚妈妈收拾了,贴补上漏洞,也就是了……”

    姚妈妈在一旁垂泪不已,那是老夫人的棺材本,如今却是要动用上了,可不就是老夫人自己诅咒自己吗?

    “祖母何必,祖母是知道的,我的银子多……”瑾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抬手阻止了。

    “你的银子是你的嫁妆,切忌再说了这样的话去,你六妹妹的嫁妆银子,不过是那么些,就被你大伯母与二夫人惦记上了,你如今有皇后护着还好……”

    “只是皇家恩典,向来是虚妄的,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不是依旧受宠,多留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澹台老夫人细细叮嘱着说道:“我那银子,入了地府,想要用也用不上了……”

    “祖母……”瑾悠想要说话,却被老夫人阻挡住道:“你且听祖母说完,祖母的时间不多了……”

    瑾悠不敢插话,只让老夫人继续说下去,朱姨娘这会儿也止住了泪,只是眼睛红肿着,显然方才侧身过去,已经是落了不少的眼泪。

    老夫人看了一眼朱姨娘,轻声道:“寒烟入门之后,便一直服侍在我的身边,不管她对你父亲是不是真心,对我是没得说的……”

    ”祖母不求别的,只求你将来能够护着寒烟一条性命,你父亲与大伯父死有余辜,便是到了地底下,我这个做娘的,也替他们求不得情,最多不过是替他们挡一挡刑罚罢了……”

    老夫人越说越不吉利,急的姚妈妈在一旁直跺脚,却又不敢插话,生怕老夫人当真没有多少时候了,有些话,说不完整……

    朱寒烟没有想到,老夫人戳破了她的本心,却又要瑾悠保住她的性命,再也忍不得眼泪,趴在老夫人身边,呜咽出声……

    瑾悠也别过脸去,尽量不让老夫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泪水……

    老夫人伸出瘦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朱寒烟的后背,似是一个娘亲,在抚慰着自己的婴孩。

    “我知道你心里苦,你们朱家,不管是你爹爹或是娘亲,若是当真心疼你,就不会让你入了澹台府,澹台府是什么地界儿?人人避之不及……”

    “你娘家指望不上,我只能替你打算打算了,老二是个靠不住的,来日不将你放在身前去挡剑便是好的了。”

    老夫人轻轻叹息着说道:“我原本想着,要让老二放你归家去,可又怕你归家之后,日子更加的不好……”

    “等着我走了,你便安心在府里待着,有静丫头保你一命,来日你就在府里好好做姨娘,等着将来怀鸣当了家,他可不会亏待了你,这是怀鸣答应了我的。”

    朱寒烟哭的更胜,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连二公子澹台怀鸣都已经叮嘱过了!

    “老夫人……婢妾不值得您待我这样好,我做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接近您是有目的的,接近二老爷也是有目的的,毁掉澹台府,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儿,您打我吧,骂我吧……就是别对我这样好……”

    朱寒烟哭得怎么都止不住,最后竟然是变成了嚎啕大哭。

    “好孩子,没什么好哭的,人总有生老病死的时候,我能这个时候离开,已经是老天优待了,难道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奔赴刑场吗?”

    “澹台府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女子,就能毁掉了,是我那两个儿子不争气,怨天怨地怨不得人……这是命数,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老夫人的唇角带着苦笑……

    “静丫头,祖母这辈子没给过你什么好处,如今却要让你承担了澹台府的重担,祖母这辈子对不住你,希望下辈子,有机会来还……”老夫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仿佛方才的那些精神头,只是回光返照。

    “祖母……”瑾悠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祖母放心,静儿会协助二哥哥,将澹台府振兴起来的,您说的,静儿都答应了……”

    “祖母护不住你的七妹妹婉儿了,可祖母不放心胡氏养着,你若是放心的下,就让朱姨娘养着,也算是让寒烟将来有个依靠吧!”

    老夫人原本想要将婉儿交给瑾悠,可是瑾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小姐,如何能照顾的了七小姐澹台婉。

    澹台婉如今不过两岁,若是到了胡氏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会被教养成什么模样,二房出了一个五小姐,一个六小姐,已经够了,断然不能再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七小姐了。

    七小姐澹台婉是素月的孩子,那个在泽城诞生下来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生母,亲生父亲在见到她是个女孩儿时候,就再也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朱寒烟没有想到,老夫人为了她,竟然将一切想的这样周全,她已经与二老爷有阵子没亲近过了,她发自心底的厌恶,所以日后更别说有孩子了,老夫人竟然是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让她抚养着七小姐……

    朱寒烟泣不成声,将老夫人身上的蜜合色锦被哭湿了一大片。

    “好,”瑾悠哽咽的应了,道:“朱姨娘乃是朱家的嫡出大小姐,七妹妹由朱姨娘教导着,来日一定会出落成大家闺秀,咱们澹台府又会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小小姐,祖母还要为七妹妹相看婚事的,是不是?”

    老夫人的眼角落下一滴浑浊的泪水,她也想要起来,想要为府里的每一个人筹谋,每一个人算计,可是她争不过天,老天爷许是实在看不过眼,一定要收了她的命去吧……

    谁让她生了那样两个儿子……这都是孽啊!

    “你四妹妹的婚事,自有你二哥哥惦记着,我不担心,就是祝家的婚事散了也就算了,原也不是什么极好的……你七妹妹的婚事,怕是将来你要操心了……”老夫人细细的想着,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

    老夫人突然扬声说道:”去唤了你大伯父来,我有事吩咐他!”

    澹台善明很快便走了进来,他心里也有些惴惴,只觉得老夫人身体突然成了这个模样,未尝没有他的过错,“娘……”

    “若是你还肯认我这个娘,等我死后,你便将文姨娘扶了正,也别在想着旁的婚事了,文姨娘是打我身边出去的,规矩礼仪良心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家世了,便算是看在她服侍你这么些年的份儿上,这唯一的不足,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老夫人吩咐道。

    大老爷一顿,诧异的看向老夫人,却见朱姨娘狠狠的瞪了过来,立刻点头应是。

    “还有许姨娘,那也是个不安份的,看在她生了怀鸣和四丫头的份儿上,让她去家庙里清修,为我守灵吧!日后,无论她怎么闹腾,都不许出了家庙一步,若是因为她的闹腾,让怀鸣的前程毁了,我便是到了地底下,也不会饶了她!”老夫人说道后头,字字掷地有声。

    这次大老爷倒是应的痛快!

    老夫人这才将他打发了出去。

    瑾悠看着大老爷的背影,一时没有多言,她明白老夫人,老夫人便是先前说,不用瑾悠救下澹台善明与澹台善昌,但到底临死了,还是要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的。

    若是大老爷当真听了老夫人的,将文姨娘扶正,那二姐姐澹台莉将来也会护着大老爷,便是当真出了事儿,总也要保着大老爷一条性命,因为夫妻本为一体,保住了大老爷,就等于保住了文姨娘。

    可是瞧着大老爷方才的神情,怕是不会听从了老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