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巷有千里

刘氓老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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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没有受过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初中肄业,被勒令退学了,究其原因,大概是那场考试和几次意外。

    试题是论中国传统式教育,语文老师在试前曾对作文标题进行详细解读,多方位分析和归纳,要求学生在写作时,往精髓、积淀、贡献、无法取代等领域进行拓展和延伸,说这是自孔子有教无类至今,历万代师表传承并改进后的产物,值得赞扬和推崇。

    班上同学把它当做了展示文采的舞台,不吝笔墨,大肆褒奖,文章结构清晰,思维严谨,内容有条不紊,孟母三迁和程门立雪的故事也被信手拈来,只是议论文活生生写成了说明文。

    王东生触类旁通,逆道而行,讲事实,举例子,论据充分,合情合理,隔壁王大爷家的西红柿炒蛋,九块钱一盘,单米饭要两块,单西红柿炒蛋要八块,这明显不符合加减原理和能量守恒定律,说明课本知识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中国传统教育应结合事实依据进行改革,不能脱离现实,背道而驰。

    后来,他就被叫去了办公室,老师痛心疾首,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考试成绩作废,记一次口头警告。

    数学老师是个更年妇,喜欢吹嘘和显摆,一日在课堂上说,我曾经获得全市优秀教职工奖,院长亲自颁发奖项,都上报纸了,还刊登了照片。老王无意说,是讣告麽。

    之后,他就被放了长假,归校第一天,生物老师说,其实黄鼠狼是不吃鸡的,科学家某某做过实验,把黄鼠狼和鸡关在一起,第二天你们猜怎么了?老王反问,怀孕了?

    又离校一段时间,回来后,赶上校长演讲,正是激昂慷慨处,“我是华夏人民的子孙,愿意为教育事业奉献一生。”王东生憋不住说了句,我是华夏人民。恰巧被班主任听见,收拾包袱滚出了学校。

    老王比一般人早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努力的方向在哪,辍学后打起了零工,因为未成年,被多家厂商拒之门外,走投无路,只好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被人当场抓住,进了局子。

    有未成年保护法,没遭什么罪,拘留了一天就放了,但是往后的日子,过的非常拮据,父母双亡,爷爷又在十年前走了,举世无亲,留得这身皮囊苟延残喘。

    长大了,进了县城谋生,听说服务业风头正劲,是‘第三利润源’,有高额回报,老王毅然投入服务领域开始打拼,从底层刷碗工做起,干了半年,洗了八万三千六百五十二只盘子,还在原地踏步。

    辞工后,从多方面渠道了解到,销售业房地产财源滚滚,发家致富相当快,去那准没错,应聘房地产销售员前,在新华书店备足功课,熟读《中式推销》《浮沉》《圈子圈套》,结果是回去等电话,三个月没动静,才知道这事黄了。

    辗转几个行业,都没有收获,身上的钱越来越少,眼看快没米揭锅,只得干回老本行,八年的磨砺,造就了一双出神入化的手,没有它摸不到的钱,也没有它牵不走的羊。

    盯住一个女人,正准备下手,没想到是自己的老同学,还是当年暗恋过的女孩,时过境迁,她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顾盼生辉,老王有千言万语,也只能付之一笑。

    自从那次邂逅,王东生深感自卑、无奈和惆怅,看看自己这副模样,怕是人家早就忘了吧,一狠心,决定背井离乡,去直辖市中海谋求发展,拖着工装麻袋和黑色提包,乡巴佬,终于进城了。

    来到一线城市才发现,自己没有亲戚,连个落脚处都是奢望,还怎么求发展,如果是孤身一人,倒也干脆,天桥草坪,公园长椅,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随便凑合一晚,没什么问题。

    偏偏行李颇重,不放心露宿街头,只好在电线杆、指示牌上找出租广告,一则苍劲有力,铁画银钩,由繁体书写的广告引起了老王的注意,拨打过去,电话那头是个老人,声音沙哑,沧桑,柔和,让他想起了早已作古的爷爷。

    老人得知他要租房,说了一个地址,以及房租一百的信息后,挂了电话。

    王东生才不信,就算是山区单房,也不可能只要一百,八成是骗子,可再一想,如此明目张胆怎会有人上当受骗,想必是真的,于是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房子在龙潭区千里巷,晃荡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巷子不少,但要说千里,那是一个没有,只好找当地居民问千里巷在哪,被问话的人脸抽了下,像是羊癫疯发作,老王拍着他,没事吧,别吓我。

    那人脸又抽了抽,看上去挺严重的,是打小营养不良还是先天智障,这就难说了。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你一吓,一加一等于二我都得想半天,你找千里巷是吧,在那,那旮旯子。”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座祠堂,椽条和房顶被人拆了,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剪力墙,墙后有通道,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有个巷子入口。

    道过谢,抡起两大包行李,茫然不知所谓的进了千里巷,巷子九曲二十七折五十六拐,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走了两个小时,愣是不见一个人影,怀疑自己走错,继续往前走,三个小时后,老王奇迹般出现在了入口处。

    他大骇万分,差点崩溃,打通老人的电话,要求对方接自己碰面,老人回绝,推辞身体抱恙,体弱肺虚,步履无力,耳聋口哑,说的让人觉得他将不久于人世。

    无奈,只好找人问明路线,但所有人都摇头,不知道怎么走,接着,就从居民那得知了千里巷的威名,吓得他肝胆俱裂。

    千里巷深有千里,出生入死,一旦被困在里面,谁都救不了,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巷内,只有一户人家,是自称老满的老头,这老头性格古怪刁钻,迷恋风水堪舆,精通周易八卦,常常捣鼓些稀奇罕见的玩意,是个迷信的老封建。

    别人劝他不要去,那地方老邪门了,老王此刻只想寻一住处,落脚扎根,可不管邪门不邪门,不去的话晚上睡哪?

    再次进入千里巷,老王改用细致入微的眼光,缜密周详的思维,勘探地面上的脚印,妄图觅出这迷宫的出口。

    没几分钟,他就泪流满面,地上的脚印都是自己的,侦破了没用,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沿着右手边走,同时用石头在墙上做记号。

    七个小时后,气喘如牛,身体空虚,拖着行李趴在地上,心里早将老满全家上下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终于在倒下的那刻,看到了灯火。

    他赶紧爬起,来到一扇木制荷叶门前,从微开的缝隙看到一座乘凉亭,亭里灯火昏黄,一个老头躺在木摇椅上,手持破烂芭蕉扇,人已酣睡。

    老头偏瘦,须发半白,下巴长须及颈,梳得整齐有秩,有仙风道骨的气节。老王因为透力过度,没一会,便睡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床上,赶紧起床来到院子,老满正在摆弄奇嶙怪石,他上前招呼一声。

    没想到老满很健谈,两人又臭味相投,很快便熟络起来,在交谈中,王东生得知,外边的千里巷如此闻名,皆是老满手笔,上个世纪九十年他自作草图,将稿纸交到施工队手中,渐渐的就有了千里巷的雏形。

    王东生震惊,溜须拍马,夸赞老满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心里却骂他变态。

    老满带他认路,走了不下三十遍,他才把线路记住,原来从院子到出口,只要五分钟,气得老王直跺脚。

    定居下来,就要开始找工作,从水泥工到修理工,在老满的帮助下,三年内换了十一份工作,仍没能干长久,为了维持生活,晚上接了派单兼职,结了账,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很偏,光线很黯,突然一道影子晃过,眨眼又不见,只当是只猫,没放在心上,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地无声,上来一把遏制,老王摔在冰冷的地上,一把刀架住他的脖子。

    谁知这一架,竟彻底的改变了老王的生活轨迹,让他平淡的生活充满了惊险和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