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狂欢节

林暮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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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暮睡的很不好。酒吧事件后,他每晚做梦,梦的内容稀奇古怪,见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一些诡异的事。但是,每次醒来,怎么都无法细细想起梦的内容。

    本来睡眠质量就不高,再加上连续的抽血,真让陈暮受不了。等他休息足够下床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4点,离狂欢节正式开始不足两小时。

    狂欢节有化妆舞会。陈暮和铃木彩衣约好,自己扮忍者,铃木扮春丽。由于租衣店的裁缝没看过忍者题材的电影,制作的忍者服透着一股浓浓的西班牙游侠气息,尤其是面罩,一条黑布蒙住头上部,仅在眼睛处留了两孔。

    没时间让陈暮挑剔了,反正是便宜货,他将就着换上了这身忍者服。啃了两块面包后,陈暮就赶紧出门了。

    黄昏中的校园异常美丽,处处张灯结彩,遍地都是兴奋的学生,不少人也穿着奇装异服,看来也是参加化妆舞会的。在这浓郁的欢乐气氛中,陈暮更加兴奋起来,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从旁边岔路上走来了“摔跤手”和“狸猫”。摔跤手看到陈暮就打起了招呼:“陈,你扮的佐罗很有型!”摔跤手原来是约翰。

    狸猫接过话:“约翰,别乱说。看这造型,应该不单是佐罗,内含部分日本忍者元素,想必是传说中的混搭。陈,你很有创意啊。”

    陈暮苦着脸:“约翰、黛莉,我是真的想扮忍者来着,可惜佐罗的高大形象深入裁缝的内心……算了,不说我了。约翰,这摔跤手造型很适合你,那肌肉,可以去直接参赛了!黛莉,你的狸猫装扮也很可爱。”

    黛莉双目一瞪,大叫道:“我扮的是狐狸!不是狸猫!”

    “有这么胖的狐狸吗?”陈暮汗。

    三人一路瞎扯到了化妆舞会的草坪上。

    夜幕降临,整个舞会草坪装扮的典雅别致,多国风味的灯悬挂在半空中,草坪上云集了上千位古怪的 “物品”。不得不佩服美国学生的想象力,装扮成科学怪人、吸血鬼、天使、et、企鹅、狗熊……这些神鬼、动物、外星人都不算特别的了。还有装扮成电脑、灯泡、草履虫……上千人装扮成奇异物品有多震撼,不到现场是感受不到的。三人顿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低,打扮太老土了。约翰和黛莉甚至有再去回个炉的打算。

    在这样绚烂多姿的人物中,找到“春丽”这种一般角色,不是件简单的事。陈暮在草坪上,足足找了半小时,不单没找到铃木,中途还和约翰二人走散了。

    人越来越多,dj、乐队也纷纷登场,现场的音乐越来越high,气氛变得越发热烈。陈暮从二十分钟前,就不断打铃木手机,可是一直没人接听,估计是周围声音太吵了,她无法听到吧。

    陈暮仔细张望,没有发现铃木,但却看到了马丁副教授。之所以能轻易发现马丁,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化装,还是那身略显颓废的日常装,和化妆舞会格格不入。真巧,他似乎也在找什么人。

    陈暮走近向马丁打了个招呼。

    马丁看见陈暮,纳闷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陈暮郁闷了,心想以后绝对不找那个裁缝了。他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来参加舞会的吧?”

    “不是的,我在找人。我不是在前晚遇到个辣妹吗,我刚才在校园里远远看到她了,没想到在舞会附近就跟丢了。她金发,大概这么高,挺漂亮的,大眼睛,小嘴巴……你看到过她没?”马丁开始激动的比划起来。

    陈暮无语了,按马丁的描述,他找的是好莱坞女明星。看陈暮实在帮不上什么,马丁果断的扔下他,在舞会里认真找了几圈。可惜还是没有发现,马丁离开了草坪,寻往他处了。

    陈暮有感于马丁的地毯式搜寻方式,想到:“铃木会不会在草坪的边缘?”于是,他开始对草坪边缘地带进行详细搜索。

    “哎哟”脚下传来一声呻吟,陈暮仿佛踩到了什么。

    陈暮低头一看,吓了大跳。是“草坪”,草坪在叫。不错,有男生装扮成了草坪,躺在这快舞会场地的边缘,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抱歉抱歉!”陈暮连忙说。

    “草坪”也不见怪,他坐了起来,颇为欣赏的望着陈暮:“同学,你不被现场的气氛所左右,毅然的走到这偏僻角落里将我找到。足见你观察能力很强,而且具有独立思考力。只有你这样的英才,才能无愧的扮作佐罗。恭喜,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陈暮内心狂汗!这谈吐怎么这么怪异呢,难道他是枚奇葩?

    “佐罗,你是莱纳德请来找我的,还是霍华德请来的?”

    这“草坪”男生是在玩捉迷藏?!

    陈暮一摊手,说道:“我不认识他们。刚才我是无意踩到你的,抱歉。”

    “……”草坪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唉,佐罗,这也是种天意吧。你本名是什么?我是谢尔顿,天体物理系,研一。”

    “陈暮,基因工程系。”

    “陈,很高兴认识你。在这个喧哗的边缘地带,和大地融为一体躺着,正视着夜空,绝对是种难以言喻的体验。你要不要也躺下,我们共赏星空?”

    陈暮一阵恶寒,这怪小子该不会有奇特爱好吧。

    他连忙说:“不了,我在找我女朋友!顺便说一句,我扮的是忍者。”说完,他头也不回的闪人了。

    舞会变得更加火热了,大家在疯狂的嬉戏、跳舞、乱蹦、大声欢笑。陈暮却难以融入,他还在全心全意的找寻铃木彩衣。这种热闹活动,铃木一般会早早的参加,现在都正式开始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她的踪影?反常啊!

    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况了?同学朋友们的电话都没人接,在这种热闹的时刻,可能没多少人能听到电话声吧,再加上有些人根本没带手机。

    陈暮认为不能守株待兔了。他给朋友们群发了则短信,也不管他们看到短信是什么时候,请他们在看到铃木时就赶紧联系自己。

    陈暮向铃木的宿舍方向跑去。一路上全是欢乐的人群。中途路过一个区域,周围的人在彼此用番茄鸡蛋互扔。陈暮有着佐罗忍者的装扮,可没有佐罗忍者的身手,他身中了好几个番茄,外加一个鸡蛋。身上“血迹斑斑”,咋一看就像经过一番浴血奋战。

    宿舍也没人。据同楼的同学说,装扮成春丽的铃木两个多小时前就出门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升起,陈暮慌了,难道真的出事了。不行,不能往坏处想,也许她现在已赶到化妆舞会草坪。于是,陈暮又向草坪跑去。

    就在陈暮这么来回折腾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陈暮的一个同学打来的:“陈,看见铃木了。”

    “啊,她在哪?”

    “就在化妆舞会草坪的西面,图书馆侧门外。”

    刚才路过那边啊,怎么没找到?由此证明目标在移动中,这可的赶快,不然她又走掉了!陈暮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图书馆。

    绕过草坪,冲过了图书馆的转角。是她,那个娇小可爱的“春丽”,她正坐在前方50米的路灯下。

    发现了目标,陈暮反而放慢了速度。他稍微整理了下自己这身混搭造型,摸了摸怀里的玉叶,深吸一口气,向铃木坚定的走去。

    “彩衣真淘气啊!这个狂欢节真是跌宕起伏、生动曲折啊。不错,以这样的气氛情节拉开我们恋曲的序幕,无比绚烂、值得纪念!”陈暮开心的想着。

    陈暮走近铃木,发现她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仿佛有心事,根本没意识到有人站在了她的旁边。陈暮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咳咳~”

    听到声音,铃木彩衣才意识到旁边站了人,忙抬起了头。陈暮看到的是一张美丽可爱的脸,比真的春丽都还要好看。但眼神中充满了欣喜、愧疚与惊讶。

    “啊,你被人袭击了啊,全身是伤?咦,不对,竟然是番茄。”

    陈暮尴尬的笑了,这可不是他计划。他本想以一个威风凛凛的忍者造型出现在她面前的。先不说成了混搭,还像个伤员。为了缓解这份尴尬,陈暮忙从怀里摸出了玉叶,深情的送到了铃木手里。

    放在手心,铃木感受到了玉叶的特别,她惊喜道:“好特别啊,这是什么啊?”

    “金枝玉叶!呵呵,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玉叶……”

    “你是什么玩意?”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粗暴的打断了陈暮的深情告白。

    陈暮回头一看,一个马桶!

    不错,就是一个装扮成马桶的人。漏在马桶外的脸,是张东方面孔,年轻英俊,带有一丝不羁。此马桶盯着陈暮,神情不善。陈暮心里的不妙预感更强烈了。

    果然,只见铃木靠近了那个马桶……陈暮心里在吼“不要”!但这注定是他的悲惨之夜,铃木缓缓的挽上了马桶的胳膊……

    马桶男指着陈暮,问铃木:“这是什么玩意?佐罗?忍者?还是一个受伤版的?”

    铃木深深的看了陈暮一眼,眼神很复杂,她叹息道:“光,这是我的学长,陈暮!”

    她又对着陈暮说:“陈暮,这是藤原光。”

    陈暮并不蠢,他明白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吗,给予自己希望后,再以这样的方式无情的摧毁!

    藤原对陈暮淡淡的点了下头。但看到陈暮根本没理他,不禁眉头一皱,露出思考状,随即眼中充满了不屑与敌意。

    铃木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对藤原说:“我要和学长讲点事,你稍等一下”。说完便把陈暮拉到了远处。

    “对不起,大叔。本来……我是打算今晚接受你的感情。唉,但是,我心爱的人来找我了!我和光很早以前就相爱了,但是他的家族反对我们的感情。后来我们实在无法忍受,彼此分手了。我远渡重洋来到了这里学习,其实也是为了逃离伤心地。在这里,我和你相遇了。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没有改变,我还放不下光。所以……一直不能接受你的爱。本以为我的心已经被你缓慢的打开了,结果今天他来找我,一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还爱着他。他说要像马桶一样,带走我所有的烦恼和麻烦!他说服了他的家族,可以让我们在一起了!我真的……”

    陈暮打断了她,沉声说了句:“我知道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铃木叫道:“大叔,你听我说……”

    “够了!”陈暮喝断她,“我说,我知道了!”

    陈暮跑了,他不是自虐狂,不想再听她对自己感情史的叙述,也不想再看到那个一脸敌意的马桶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使用“幻术”,让那马桶男尝尝在恐怖幻境中挣扎的感觉。

    陈暮漫无目的的跑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跑到了化妆舞会草坪上。陈暮忧伤的坐在草坪的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面一群狂欢的“物品”。

    “我可以凭幻术报复他们。利用幻术,我完全可以让那马桶见到些莫名的东西,我可以让他出丑、让他出轨、让他……甚至,可以重得到铃木的真心。”忽然,陈暮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扭曲,连忙使劲甩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恶念摔走。

    “即使这样得到了她的心,又有什么意义?这不单违背了我的原则,也让我有了暴露的危险。”陈暮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一会,他又回忆起和铃木相识相处的点滴,在那实验室里、在课堂上、在校园里……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食堂的谈话:

    可爱的铃木,带着甜美的笑容:“你就是陈暮学长吧?”陈暮想不到这种美女会向自己搭讪。

    “是啊。”

    铃木笑道:“来,见面礼,以后请多关照!”她递给了陈暮一个慕斯蛋糕……

    想起蛋糕,强烈的饥饿感涌了上来。今天他只吃了两块小面包,而且是在两个多小时前,中间又是奔来跑去的,还经历了人生的起落。

    陈暮打算学学电视剧主角,把悲痛化为食量。他走到了一个自助餐桌前,准备对着那堆便宜的沙拉和面包下手。围在这个餐桌周围的,还有几个莫名的生物,有狗熊、麦当劳大叔、玉米棒……这群人除了装扮没品外,还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光棍。

    陈暮非常契合自然的融入了他们之中,不单是化妆打扮和他们有的一拼,失恋的身份更是比他们更加悲催,那些家伙至少还有心情打量一下周围的美女。

    陈暮刚啃了几口面包,就发现前面的光棍们齐齐的盯着自己身后,还吞咽着口水。这么猥琐?!难道有裸女?陈暮忙回头一看。

    “啊!”

    不是裸女!

    但陈暮的嘴张的比看到裸女还大。因为,他看到了苏珊.斯通(《神奇四侠》中的隐形女),但与杰西卡.艾尔芭扮演的苏珊相比,少了份美艳,多了份典雅。陈暮到目前为止,虽然女人缘不够,但至少也是见过些美女的,不至于见到有美女扮活苏珊就呆住。

    主要是,这个美女他认识。

    斯汀娜!

    而且,斯汀娜还拿着块慕斯蛋糕!

    斯汀娜高兴的看着陈暮说:“hi,陈,我们终于在现实中相遇了!”

    陈暮楞了好半会,“斯汀娜,oh, my god!”

    斯汀娜失笑道:“你什么表情啊,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我觉得面包很不适合作为现在的食物。来,一起吃慕斯蛋糕吧!”

    陈暮心中一动,刹那间,那份回忆与温馨被再次激起。陈暮痴痴的看着斯汀娜,想张口却又说不出话。

    斯汀娜会心的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是专门来波士顿找你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慕斯蛋糕……”

    周围的光棍们脸上顿时流露出嫉妒、不甘的表情,心中统一的吼道“鲜花又乱插牛屎了”。

    陈暮十分惬意的和斯汀娜共进了慕斯蛋糕。虽然以前网聊了很久,但是从未像今晚这样面对面聊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大美人。斯汀娜明显要大方许多,三言两语便将陈暮的拘束打发掉了,同时也淡化了他失恋后的悲伤。

    舞会的dj很注意场上气氛和节奏的把握,high太久了,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于是开始放些轻缓点的音乐。一首抒情的《人间天上》响起。

    陈暮心中一动,好美的音乐,瞄了下草坪中间,一些人已经开始跳起了双人舞。唉,他忽然间很想邀请斯汀娜去跳舞,姑且不说他有没有邀请的勇气,他根本不会跳舞。

    斯汀娜说:“《人间天上》是我最喜欢的曲子……看,场上有不少人在跳舞耶。哈哈,那个狮子在和老虎跳舞,看,那边,那是摔跤手和狸猫的组合……”

    陈暮也乐了,指着摔跤手和狸猫,说道:“哈哈,是我的同学,约翰和黛莉。他们完全是在乱蹦啊!”

    斯汀娜看着陈暮:“如果走到中间去跳舞,我担心别人评头论足,我的身材可赶不上杰西卡.艾尔芭……不过,舞场中有这么多奇特的人物,我们应该没那么明显吧。”

    陈暮怎么会听不懂这么明显的暗示。大喜道“美丽的小姐,可愿意和我共舞一曲?”

    牵着美女的手进入舞场,总是那么的拉风。陈暮感受到了周围射来许多的炙热视线。

    “对,就是这样,牵着这只手。你另外一只手,放在我腰上……嘿嘿,勇敢放上去,我不会叫抓流氓的。”

    手上的触感和飘来的阵阵少女幽香,令陈暮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噎,你不会跳舞吧……”

    陈暮正想表明自己很愿意学,而且天赋惊人。但是斯汀娜没给他表明态度的机会,她轻轻抱住了陈暮,头搭在了他的肩上,两人轻缓的随着舞曲摇着。

    斯汀娜在陈暮耳边轻声的说:“这样摇,总会吧。”

    陈暮觉得自己已经有反应了,一边压制自己的冲动,一边傻傻的点头。

    他们就在草坪中间,跳了一首又一首,除了开始聊了两句,两人后来都选择了沉默,仿佛要让这浪漫的时光在彼此心中永远的刻下。

    一个全身是“伤”的佐罗,怀抱着美丽的神奇女侠,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约翰和黛莉更是眼睛睁得比网球还大。

    当dj把舞会音乐调回到高亢节奏时,陈暮与斯汀娜离开了草坪,他们散步在夜间的校园里。

    陈暮完成了网聊后一直的承诺——给斯汀娜当了麻省理工大学的导游。他们聊了很多,讲了各自的经历,说了校园的趣事,谈了现在的学业,聊了很久。

    凌晨3点,斯汀娜要离开,她订了4点半的航班,她是请假过来的。陈暮送她到了机场。

    在安检通道前,陈暮深深的看了斯汀娜很久,说道:“斯汀娜,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谢谢!”

    斯汀娜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动情道:“陈,别这样说……应该是我谢谢你!”

    她谢我?陈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忽然,嘴部一甜,他被吻了!陈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撞晕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斯汀娜已抽身走进了安检通道,向他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