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四句预言

林暮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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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迦勒被彻底制伏时,老杰克他们已经躲过了51区那不尴不尬的追踪,逃到了戈壁之外。

    此时,他们躲在树林中,不单躲避可能的追踪者,也在躲避烈日。以萝丝那孱弱的身体,实在受不了烈日的照射。

    陈暮兴奋劲还未去掉,他激动道:“太快了,太快了!半小时飞了一百公里!我们成功越狱了!”

    他压了压头发,由于急速飞行,他的头发都向后翘起。

    老杰克吐了口血痰。

    “啊,您受伤了?严重吗?”陈暮这才注意到老杰克受了伤。

    “暂时死不了。”老杰克。

    这时,萝丝剧烈咳嗽起来。

    老杰克担忧地看着萝丝,一言不发。

    二老的身体都出现不行的样子,陈暮十分担忧,他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萝丝用手示意不用,过了小会,她终于不咳了。

    “如果不是老杰克,换了任何9级强者,都难以逃过51区的追踪。”萝丝笑道。由于现代军事武器和设备,基本上都有金属元件,因此9级“金属”可谓现代军队的克星。

    “没有你的‘预言’,我们不可能逃走。如果没有陈的‘幻术’,我们也无法逃走,因为根本没办法走出那个该死的抗法空间。”老杰克赞叹道。对于未来几小时发生的事,萝丝的基本上能100%预知。

    萝丝对陈暮道:“从被囚禁起,我们就在等待这个时机。”

    陈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收信的时间、到来的时间、越狱的时间,都是经过了精确预知的,监视员的集体疏忽、绿博士的沉睡、米迦勒的暴走等等,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陈暮完全叹服了,对于这样的“预言”,他只能视其为神迹。

    萝丝直了直身子,认真地看着陈暮,说道:“是时候告诉你了。”

    闻言,陈暮微微一愣,继而惊喜地看着萝丝,等待她发话。

    至于老杰克,则面如死灰,玩世不恭的他竟然颤声道:“萝丝,你…你不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萝丝轻声道。

    陈暮有些迷茫,他问道:“您这话让我有些不安。”

    “‘预言’和‘溯源’都是问道时间的高端异能,是扰乱命运的能力,会被众神限制或惩戒的。”萝丝道:“具有这两种异能,能力越高,体质反而越差。‘预言’的事物牵涉越大或者时间跨度越大,我耗费的生命力会越多。”

    陈暮觉得心里很沉重。

    “不单如此,倘若将预知内容表述出来,也会耗费生命力。和预知一个原理,时间越靠后、牵涉生物越多,表述时耗费的生命力越多。”萝丝道:“古时的预言师,将这种情况称之为‘神罚’。”

    陈暮呆了,他想到了“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警句。

    过了半响,陈暮喃喃道:“这……这让我觉得真的有神灵存在……”

    “能力超越了人类设想极限的一切智慧存在,都可以叫做神。”萝丝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此话让陈暮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似乎抓到了一些关键。

    “我要告诉你的第一句话。”萝丝道:“你是救世主!”

    她的声音如来自虚无缥缈的天界,仅仅陈暮一人能够听到,连身旁的老杰克都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救世主?!陈暮震惊,愣了,这就是第一句预言。

    说完这句后,萝丝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

    陈暮等了几秒,见萝丝不再说话,不禁问道:“没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面对一道世界级的数学难题,只告诉答案,却没有给出解题过程。

    萝丝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潮,她深吸数口气,又道:“第二句。”

    陈暮还未消化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句,立刻强行聚神,听萝丝的第二句。

    “在血月之夜,杀了‘盗眼之人’。”

    “啊?”陈暮有些失控了:“盗眼之人是谁?”

    萝丝又开始剧烈咳嗽,打断了陈暮的吐槽和抱怨。这次她咳得极其厉害,不断咳出血来。

    陈暮慌了,想为萝丝运功顺气,但是被老杰克阻止了。

    老杰克悲伤道:“不能碰她,不能帮助她,否则生命力会流逝的更加迅速,甚至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老杰克曾听萝丝讲过,本来要告知陈暮的预言是三句,如今这句是萝丝被51区软禁后再预知的,几乎耗尽了她生命的最后力量。

    “不然就别说了。”陈暮建议,他绝对不愿意萝丝因此而亡。

    但萝丝很坚决,她突然停止了咳嗽,站直凝视着陈暮。

    陈暮浑身颤抖,精神立刻变得高度专注,不知为何,他突然明白这是预言告知的重要形式,不可改变,就像命运不可改变一样。

    “第三句:从此刻计,你的第一个买主将是你的贵人!”

    “啊?”陈暮觉得每句都匪夷所思。买主?他又没卖东西。但是,未来的事,怎么说得清呢。

    说完这句话后,萝丝那花白的头发全白了,人也似乎老了好几岁。她已经站不稳了,瘫坐在石块上。

    老杰克和陈暮不禁上前半步,但是都不敢搀扶她,因为他们都清晰感到,预言表述还未结束,空间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陈暮突然想起,他曾在布尔曼教授办公室看到过萝丝的生日时间,她的年龄比布尔曼小好几岁,今年她应该不到65岁。但在51区见到萝丝的第一眼,陈暮觉得她比老杰克老上一轮,看起来好像90岁了……这就是“预言”的副作用吗,耗费生命力去探知未来。

    为什么萝丝要将未来告知他呢?是因为他是布尔曼教师的学生?是因为他是救世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陈暮都觉得萝丝不值得这样做。

    “别说了!”陈暮失控式地喊道,不禁双目流下了眼泪。这从容优雅的萝丝,至始至终给陈暮一种可亲的熟悉感,仿佛她是陈暮祖母般。对于亲人般的萝丝,陈暮绝对不想她耗尽生命!

    萝丝微微摇头。陈暮和老杰克瞬间读懂了摇头的意思——命运如此,不可改变。

    她双手抓住旁边的大树,聚起全身力气将自己拉了起来,仿佛她的双腿已经瘫痪似的。

    被她抓住的大树,则迅速地枯萎,树枝上的绿叶开始变黄、掉落。

    萝丝看着老杰克,笑道:“保重。”虽然她满脸皱纹,但陈暮觉得这一笑好似破云晨曦,灿烂美丽。

    老杰克深吸数口气,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走好。”

    多年以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曾思及能否坦然面对,当这天真的到来时,他做到了以笑容送别。生命只要存在就有意义,不同的,往往是早走一步晚走一步。

    萝丝和老杰克的对话吓到陈暮了,他疯狂地摇手,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师母,您就别说了!别说了!”

    “这是命运。请认真倾听,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萝丝道。

    “我只知道生命最重要!”陈暮几乎是咆哮了。他转身想跑,只要自己不在,萝丝难道对着空气说。

    可是,他的想法早被老杰克猜到了,旁边那钨钢炮身形变为一根根钢柱,飞空而起,插入了陈暮身边的地面,将他围了起来。陈暮纵身上跳,哪知那些钢柱已经变形,在陈暮上方合拢,将他彻底围死了。

    陈暮成了笼中鸟,他既无可奈何,又悲愤。

    萝丝说道:“请相信预言师的决定。”

    即是窥视未来之人,只要心存善意,决定自然无误。

    陈暮泄了气,接着,他感到周围气场大变,精神不自觉的变得高度专注,他知道,最后一句预言来了。

    “第四句……”

    说完这三字,萝丝周围的枯叶全部浮空,在她身体附近缓缓的漂浮着;以她踏脚之处为中心,绿草迅速枯萎,形成了半径达六米多的枯黄地带;至于她扶着的那棵大树,不单叶子掉光,连树身都开始萎缩,树皮纷纷脱落。

    “七月之地,神之归宿,入即向左!”萝丝的话钻入了陈暮的心间。

    “啊?什么意思?”陈暮真心没听懂。

    萝丝已不可能为他解释,只见萝丝身体化为了无数光点,耀眼却不刺眼,甚至含着淡淡的暖意,就如萝丝本人的性格。

    陈暮和老杰克都没想到,萝丝会以如此璀璨的方式逝去,他们站立的前所未有的端正。不同的是,陈暮神情肃穆,老杰克带着温暖的笑容。

    那茫茫光点如风中火星,飘逝而灭,最后化为光点的,是萝丝的双目。当她的双目也化光散去后,萝丝已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了地上的衣服。

    这就是9级先知的必然命运,因探知未来而燃尽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