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被擒

弦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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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昂想弹腿跳起,哪里能够运上力气,眼见便倒进洞里,洞内忽然显出一个人头和一双大手,要扣住他颈子,拖入洞中。

    陈子昂双手成掌,猛地往那颗人头上拍去。洞中人吃痛,大叫一声滚了开去。他运了巧力,双掌拍在人头上,借着反弹之力,自己堪堪在洞口止住了下坠之势,身形仰面翻起。

    只在这刹那,魏大已经掉进洞内,不见了人影。

    那人在地下被击一掌,哭叫之声传来,竟是回音连绵。随即洞口霍地一声,又合上。原来这下面是一个长长的地道。陈子昂想杀下去,抓一个敌人来做人质也好,但是浑身乏力,应付四面的暗器尚且无能,如何去抓人质?

    焦会青连吃两颗暗器,鬼似的嚎叫,一边喊道:“老焦今日休矣——”药力上来,他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加上一说话,脚下只是稍微一停,便有一颗暗器正好打在背脊哑门穴上。他的说话象被骟的公鸡,半截被掐断,连哀号都没了声音。

    另一颗暗器又打在坛子上,那坛子从开始到现在,吃了无数暗器穿身,这一颗便将它击得粉碎。焦会青双手兀自拨开两颗暗器,却哪里还逃得开?他大腿外侧上的风市穴中弹,双腿一曲,摔倒在地上。

    那地上的洞口又拉开,将焦会青吃了进去。

    陈子昂当下便往里屋奔去。他双手连拨去数颗暗器,脚下两步便靠近了门口。陡然间,门口好像瀑布般,横着射来一把暗器。这时,陈子昂已经感觉出,打来的暗器分两种,一种是铁铸的,一种却好似木头。

    他身形一顿,暗器从身前豁地划过,他伸手捉住两颗,反手打向墙壁上的方孔。听得一声嚎叫,他知道射中一人,只是自己手劲失去一半,这一下只能打伤对方。只是一犹豫,他背上也吃了两下。陈子昂操起炕头长剑,连跌带碰地奔向窗口。

    听见墙后面一人喊道:“他要跑!小心守住院墙!”窗外也有人把守。此刻陈子昂别无出路,一咬牙,拍开窗户便跳出去。

    窗外是一个小苗圃,种了一些菊花、牡丹,还有两棵笔挺颀立的橡树。此时,天上现了半圆的月亮、天河上群星隐约,苗圃花丛里早就站立了三个手持兵器的劲装汉子。那兵器不大,只比手掌宽一些,似乎弹弓一样的射簧类兵器。院墙上,也站立一个汉子,手持一件长方形的物件。

    院墙上的人一挥手,花丛中三人举起手中兵器指向陈子昂,破破声响,便是一些弹子从他们手上射来。屋顶上也有两人向他射击。陈子昂举起长剑拨挡射来的暗器,气力更是不支,只是心中顶住一口气才没有倒下。

    院墙上的人见他又中了两下弹子,哈哈笑道:“鼠辈还不快快投降!”陈子昂一手仗剑拨弹弹子,一手接了两颗弹子,运力甩手打出。屋顶上两声嚎叫,却没有听见人倒下的声音。陈子昂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劲道将近全失。他扑向院墙,想与那墙头之人死拼。

    那墙头之人大声呵斥道:“好个官府走狗!不知死活!”举起手中兵器,左手一拍那兵器,右手一抖,那兵器上边激射出数枚弹子。陈子昂抬眼看去,那人瞪起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分明就是客栈的掌柜。

    墙头之人正是魏王客栈的掌柜。陈子昂往前奔跑,听见他手中兵器急射弹子的声音,心中忽然一闪,叫道:“铁算子!”他口中一喊,身上便散了力气。

    待那些弹子射来,他挺剑便挡。挡了三颗,“哐”“哐”“哐”,正是金属相撞的声音。只是迷魂药药力已尽数发散,手头哪里有力气?

    那三颗弹子撞开剑鞘,竟不改变方向,分打在胸前紫宫、华盖、旋玑三处要穴上。陈子昂气息一阻,跌倒于地。

    那掌柜的跳下院墙,口中说道:“官府走狗,我等候你们很久。”陈子昂眼睛一白,晕死过去。

    ***

    也不知晕了多长时间,忽然觉得面上一凉,陈子昂便惊醒了,自己被反捆一张木椅上。头脑晕眩,好像有许多针头刺扎脑壳。他强自睁开眼睛,对面土墙上的一盏油灯火苗闪烁。四面墙都涂了雪白的石灰粉,灯光异常刺眼。

    有人抓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提了起来,是客栈端茶递水的小二。耳边还有人问道:“狗官,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他转眼再看,不是掌柜还能是谁?他忍住疼痛,说道:“好汉,只怕你们认错人。我等并非官府之人。”

    那掌柜的瞪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冷笑道:“不会错。那冯小宝入住客栈多日,我等已摸清他的底细。你们是来替换他、在此监视我等之人。”

    陈子昂有些愕然,说道:“这是从何说起。”掌柜续道:“我亲眼看到那黑焦送冯小宝离开客栈。我们还知道,你等早已怀疑上了我铁算子。前两日你们打探我铁算子的消息。难道不是么!”

    陈子昂蓦然间听到掌柜自称铁算子,说道:“你果真就是铁算子张不辉?”他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不禁哑然失笑。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愁的倒是铁算子对自己误会已深,处处与冯小宝联系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张不辉说道:“我就是铁算子张不辉。哈哈!”小二说道:“如今你认识了掌柜,也是你的死期来到。倘若不如实交待你们的计划,看我不慢慢剥你的皮!”

    陈子昂却说道:“张大侠,你等果真是搞错了。我是巴州陈子昂,刚来洛阳两日,怎么会是朝廷鹰犬?”

    “哦?”张不辉听出陈子昂是巴州一带的口音,又看他神色不似作假,问道:“空口白牙,我等如何可以相信?”

    陈子昂想了一想,说道:“骆宾王是我的师傅,现在洛阳死牢。”张不辉眼睛一闪,没有再说话,却是双手负背,走了出去。那小二敲敲他脑袋,左右端详一番,也走了出去。

    陈子昂抬眼四处张望,才发现这囚室是在地下,头顶上正有一个四方形的天井,黑幽幽,一直往上通。想来他们将整个客栈底下都掏空了,一则可以藏身,二则可以监视客栈上下的动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正在胡思乱想,地道里传来“喳喳”的脚步声,却是小二端了一碗面条进来。这次,小二十分客气,放下面条,拿了筷子,说道:“你吃面不方便,我特意叫厨房做了凉面。我来喂你吃。”

    说罢,也不解开捆绑,挟了面条喂给陈子昂。陈子昂才发觉肚子早就饿空,张嘴便吃。吃完面条,小二又端大碗茶给他喝,并不言语,又走了出去。

    不知道焦会青、魏大囚在哪里,陈子昂心想。看小二的态度,似乎有转变。只是不见铁算子露面,又不知道他们如何商议。寂静的囚室中,听见墙上油灯噗呲燃烧,却也是百般无赖。

    他试着运了一下气息,手脚能够动弹了,只是胸中一口气还是提不起来,浑身发软。

    他哑然一笑,看看身上手指粗的麻绳,若是放在平日一运气便能挣脱。反过来又想,铁算子早就算到自己无法挣脱,否则早用铁锁镣来捆绑。

    想了一阵,这地下囚室也不见阳光,不知道时间快慢。陈子昂便合上眼睛,昏睡过去。